1947年,中国人民解放军在东北地区剿匪。2月7日这天,在牡丹江的威虎山地区,侦察英雄杨子荣智擒了匪首张乐山(座山雕)——曾经,由此改编的样板戏《智取威虎山》在全国家喻户晓。
1971年,我在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司令部警通连当战士,同年7月被派驻离威虎山不算远的海林县横道河子七里地村附近的深山老林执行战备任务。
1972年8月23日,连队唐福军副连长带司机姜师傅开车给我们送给养。由于路途遥远,地处佳木斯的连队只能半年给我们送一次米、面、油等基本生活物资。那时,处在半山腰林中的营地没有电,我们靠马灯照明。没有交通工具,全靠腿脚。我们靠连队撤离时留下的“红灯牌”半导体收音机和隔几天下山取回的报纸信件了解国家大事和外面的世界。我们在房前屋后开荒种地,养了猪和鸡,基本解决了菜、蛋、肉等副食问题。对外唯一的联络工具是一部手摇电话机。半山腰挖出平整的半个篮球场,是我们出操活动的场所。空闲时打打扑克,打打篮球,是仅有的娱乐活动。班长刘世宝带领我们5名知青,团结一心,艰苦奋斗,认真执行守备任务和纪律,工作生活安排得很充实,连内务也整理得井井有条。
一年多未见,我们和唐副连长犹如亲人久别相逢,那亲切和热情,就甭提了。按惯常,唐副连长他们第二天就要返回连队。但我提出,希望唐副连长耽搁一天,一同去一趟威虎山看看。唐副连长爽快地答应了。
兵团通信连自1969年12月在牡丹江组建,先后100多人来到这深山老林执行战备任务,住在山下的七里地村。听说威虎山离我们驻地60多里,没有交通工具,凭腿走,还是有一定困难;有车的话,一个半小时就到。
杨子荣的英雄事迹深入人心,对于只有19岁的我来说,威虎山犹如一座圣山,既充满战斗豪情,又充满神秘色彩。能有机会一睹威虎山真容,我太激动了!
第二天一早,小张、小陈和我,跟随唐副连长,坐上姜师傅驾驶的嘎斯51卡车,轻快地驶上了山间公路,小陈还背上了他的56式半自动步枪。
“空山新雨后”,卡车飞速转动的车轮扬不起一丝尘烟。一路美景让人目不暇接——寂静茂密又神秘的原始森林,凭空飞过的美丽松鸦,林中静静溪流边独钓者的身影,以及扑面而来、沁人心脾的清新空气,让我们感到从来没有的放松和兴奋。
一路顺畅,威虎山很快到了。地处张广才岭余脉的威虎山并不险恶(主峰海拔757米,面积40万平方米),但满山的原始森林,林木高大,灌木茂密,黑沉沉,给人以密不透风的压抑感。当年牡丹江军区一个营的解放军进山剿匪,由于座山雕太过狡猾,加之山间没有道路,一直找不到其踪迹。后来,战斗英雄杨子荣等假冒土匪,打入敌人内部,里应外合,终于活捉了匪首座山雕。
威虎山脚下有个小村落,寥寥几户人家。路边有老乡在卖蘑菇、松子之类的山货。聊天中,一白发老奶奶告诉我们,她“至今没见过火车”,另一老乡说,这里大白天“黑瞎子”就敢进村……听得我恨不得马上遇见大狗熊。
我们不知东南西北,随着屈指可数的几个游人走到山坡上一块较平坦的地方。见几个人围着正查看什么,我们也走过去,就瞧见一个20平方米大小的“地窨子”遗迹,旁边插着块白茬儿木板,白粉笔字从上到下写着:这里就是英雄杨子荣智擒座山雕的地方。我心说,哦,原来这就是威虎山上的威虎厅啊!
附近山梁上还有一些土匪当年挖的战壕,岁月风沙下,已经变得很浅了,杂草丛生,但还能看出原貌。山下不远,一个1米高左右的大树墩引人瞩目,那树围三四个人都搂不过来,旁边同样立了块木板,上书:这里是英雄杨子荣送情报的大树。据说当年杨子荣将纸条夹藏树皮内,等小分队战友“长腿”孙达得来此交换情报。大树不知何时被伐,只留下巨大的树墩。
我还沉浸在对英雄战斗场景的遐想中时,一支部队(大概一个连)全副武装地过来了,他们肩背的63式自动步枪分外显眼,枪刺闪闪辉映着军装上鲜红的领章帽徽,越发显得精神抖擞。见我们也穿着军装,双方一接洽,原来是牡丹江军分区一个连队拉练到此。无巧不成书的是,我们兵团通信连当年就是在他们那里成立的;他们还为我们培训了一批载波、机务人员。如今在威虎山“会师”,我们都既道惊喜,又道缘分。
架上班用轻机枪,手持各式武器,战士们纷纷与那个大树墩拍照留念。连首长还盛情邀请我们合影——机枪由小陈把着,小张手持63式自动步枪,我挎上连首长的54手枪,姜师傅手持我们的“半自动”,大家围绕唐副连长坐定,摆好姿势,一个戴眼镜的年轻战士手持“海鸥A4-120”相机,为我们拍下了珍贵的留念。
50多年过去了,那张珍贵照片,我一直精心保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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